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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地男子轻生前拨打心理热线,哈尔滨心理治疗师隔空“劝活”

来源:冰城+客户端 2025-07-07

“你现在从楼顶下来吧。”“好!”

当心理治疗师第四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打算轻生的男子福生(化名)答应着,从顶楼上走了下来。男子身在南方某市,因感情纠葛而起念轻生,并在预备跳楼的时候拨打了哈尔滨市未成年人心理健康指导中心的电话,在哈尔滨心理治疗师的帮助下,福生放弃了轻生的念头,重燃希望。

“是事情糟糕,还是人生糟糕?”

福生陷入每一次沉默

“我的生活一团糟,我的人生没有希望了,打完这通电话我就跳下去了。”几日前,哈尔滨市未成年人心理辅导中心的热线电话响了,对面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尽管缓慢且低沉,但接线的心理治疗师沈婉琪还是听得出,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就是22岁的福生。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沈婉琪语言平静地说着。在一些影视剧中往往会出现这样的桥段,这个时候都要喊:“想想在家等你团圆的父母亲,想想爱你的女友……”而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是不适用的。她说:“因为我们并不知道,他轻生是不是因为他的父母亲或是女友,也许他根本没有女友,这样贸然劝说反而会刺激到他”。

福生口中的生活显然是一团糟,原生家庭不幸福,与父母亲关系差,学业中断,未来渺茫等等,沈婉琪静静的听他说着,但是她知道这些并不重要,因为根据经验,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把最重要的事情放在最后说,就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小男孩,会一面看着大人的表情,犹豫着将手一点一点的伸出来。

“而且,我女朋友刚刚跟我分手了……”福生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话,隔着声波,心理治疗师都感到了声音的沮丧,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问题终于从一个面聚焦到了一个点,真正糟糕的是这件事情,而并非整个人生。

随后福生陷入了第一次沉默,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这是一个良好的反馈,心理治疗师告诉记者说:“因为他在思考”,都说轻生是一种想不开的做法,而想开的前提就是要“想”。

“你能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说话吗?”

第一次“劝降”被果断拒绝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一个楼顶”

“那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好好聊一聊好不好?”在沟通得到初步效果的时候,心理治疗师尝试着说了一句,这只是一次试探。

“不了”福生果断地回复了一句,这当然在心理治疗师的意料之中,福生的情绪还不稳定。

“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人,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我把全部的爱都给了我的女友,但是现在连她也走了……”福生开始无视心理治疗师的反馈,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的悲伤,他在打算结束生命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希望“被看见”,也希望自己口中这个被轻视的生活和卑微的爱情能被理解。

“我觉得你还好”沈婉琪仍然言语中没有感情色彩,而福生显然是被第一弹“赞许”击中了:“我哪里好了?”在如此绝望的时候得到的赞誉,无异于在暗夜中看到明灯,他一个劲的追问着。

“人是无法给予自己没有的东西,被爱是不需要能力的,而爱别人却是一种能力,你给予了你女友爱,这证明了你有爱一个人的能力。女友曾经选择了你,不也证明了这种能力的存在吗?你有爱别人的能力,这就证明你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那么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沈婉琪语调缓慢的讲述着,福生此时安静得又像一个孩子。

“现在你要下来吗?”沈婉琪第二次对福生提出要求。

“这……先不用了”福生第二次拒绝了,但是明显延迟了,也客气了。

“到这里可以先松口气了,至少此前的操作都是正确的,他在思考,理性正在回归,尽管他的思维可能仍然比较混乱,但是他在评估着自己的行为和后果,这明显是正向的。”沈婉琪对记者说。

“好像我也没那么糟”

第三次“被劝降”他说:“等一会儿”

在第二次被劝说之后,福生仍然不断地讲述着刚刚离开的女生:“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除了死,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对于未来,福生的希望仍然没有燃起,但是他已经在感谢那个远在哈尔滨、今生可能无法见面的陌生女子听他絮叨了这么半天,所以在第二次拒绝的时候语气缓和多了。

“以后当然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你是有能力行走的,现在原地不动只是在寻找方向而已,这又有什么可以绝望的呢?”

“我大学已经辍学了,现在学习会不会有点晚?而且我是因为家庭的经济原因才辍学的,现在就算是我想去上学,手里也没有钱啊?”福生在电话里与心理治疗师聊着,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是沈婉琪知道,成功已经越来越近了,因为无论问题再多也在未来,当一个人的脑子里的节奏已经被她带进未来的时候就不会结束生命,因为有生命才是有未来的前提,就快到发动“总攻”的时候了。

于是沈婉琪开始为福生制定短期目标,首先可以一边打工一边学习,先完成学业,增加本领,完善在社会上安身立命的本事,之后再改正现在的缺点。福生也不时的插话,比如和刚刚分手的女友相处时自己特别黏人,将来有事可做的时候就会改善。两人从开始打电话以来已有半个多小时,就像熟悉的朋友一样。

“你现在从楼顶下来”当心理治疗师第三次说出来的时候,福生就像突然被人从幻想中拉回现实,吞吞吐吐地搪塞了一句:“等一会儿”沈婉琪知道,他已经开始松动了,心结就快要解开了。

心理医生第四次说:“你下来吧”

福生爽快地回答了一句:“好”

“刚刚我们说了很多,如果你就这样放弃了,我们刚刚所有的期待是不是落空了?你刚刚还说很爱女友,而如果你做了傻事,会不会让她感到很愧疚?这难道是你期待的结果吗?而且是不是也在证明她曾经爱你是爱错了?”沈婉琪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发动了总攻,一连串地灵魂拷问。

电话对面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沉默,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去,是思考,还是对劝说的抗阻,现在还是未知数,这是福生的第二次沉默,比第一次的几秒钟要长得多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看见了你的不容易,如果你现实中没有朋友,你可以把我们当成你的朋友,如果再遇到没人倾诉的孤独时刻随时可以来找我们。你要知道,真正糟糕的只有一件事,又不是整个人生,只要按着我们刚刚制定的计划去做,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在福生沉默的时候,沈婉琪一直在剥离着一件事和许多事的界限,一直在强化着可见的未来,为这个站在楼顶边缘的小伙子鼓着劲儿。

“现在你愿意下来了吗?”这是哈尔滨心理治疗师第四次对这个南方小伙子提出要求。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很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好,并说了谢谢,然后挂断了电话”沈婉琪说。

哈尔滨日报记者 徐日明

编辑 李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