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尔滨江畔之声合唱团准时开唱。
夕阳下的松花江水波潋滟,一曲《我的祖国》磅礴漫延。280余位歌者肃立,67岁的芦吉山手臂划出弧线——这支他执棒10年的哈尔滨江畔之声合唱团满载江畔跳动的心音,向所有人敞开了怀抱。本地居民、八方来客、异国面孔,此刻皆被这“音乐之城”最温润的地气托起,沉浸其中。
声生不息
江畔音符的悄然生长
芦吉山,哈尔滨市民政工业总公司退休职工,童年埋下的音乐种子从未休眠。2013年某个寻常傍晚,江边飘来的歌声引他驻足。听罢,他自然地加入了哼唱。当歌友们需要节奏引领时,他未经设计的指挥手势自然流淌出来。最初,一把小提琴、一架手风琴、五六位歌者,是江边偶聚的音符。在芦吉山无形的牵引下,更多热爱歌唱的灵魂如溪流汇入。
冰城秋风渐紧,歌声需寻暖处栖身。2015年深秋,芦吉山想:“何不结成一个真正的团?”一探询,竟有超过200人跃跃欲试。于是,通江广场附近,一间众人凑钱租下的房间成了冬日里的“温暖乐室”。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为新生的团体定名——哈尔滨江畔之声合唱团,带着松花江的氤氲水汽。
10年光阴滑过。当年江边的零散音符,已凝成一支拥有30余人乐队、250余名歌者的“正规军”。排练从粗放的“大齐唱”走向精细的分声部,耳熟能详的红歌、老歌是他们最本真的诉说,歌者年纪上抵八旬老者,下至垂髫孩童。
十年如歌
知音的优雅同行
支撑这纯然之声的,是歌者们默然遵守的共鸣。
齐心共振:无硬性指派,只有自然分工。核心的“常驻小组”,辅以7个轮值团队。每日开唱前,总有人早早到场,搬乐器、支谱架、摆椅子;曲终人散,又默默归置妥当。风里雨里,早来晚走,只为心头那份纯粹。
自律如歌:爱护这片歌唱之地,是无需言明的默契。一条不成文的铁律:自备垃圾袋。唱罢,矿泉水瓶、零星纸屑,悉数带走或投入垃圾桶中。十年如一日,歌声起落处,江岸清朗如初。
纯粹为乐:“收钱?味道就变了。”团长芦吉山语气斩钉截铁。拒绝一切商业邀约,是底线。领着唱,带着玩,让心在旋律里自在舒展,这纯粹的欢愉,千金难求。
静美睦邻:每日18时至19时30分,无雨无他事,必到江畔来。从不用扩音设备,只凭嗓音,让歌声自然流淌,绝不惊扰江畔安谧与周边住户生活。端午节人潮汹涌时主动退场,将空间归还市民游客。“唱歌为美,非为扰人。”队员焦连振的话朴素实在。
知音共聚:这份坚持与美好,引来无数知音。特设粉丝群,只为不负那些风雨无阻的聆听者;遇雨或停演,必提前群内告知。这份细心,暖了无数陌生人的心。
心弦同鸣
流淌在城脉里的温情
歌声里,藏着城市最动人的心跳。
71岁的刘春兰,因10年前江边的一次散步,就此与歌声结缘。“10年了,一唱起来,精气神就灌满了。尤其看到俄罗斯朋友听我们唱《喀秋莎》,冲进来跳舞,竖着大拇指喊哈尔滨真是‘音乐之城’,那滋味,美!”她眼中有光闪动。
成员焦连振常见这般光景:外地游客被歌声吸引,情不自禁加入进来,同唱《我的祖国》。“那场面,亲得就像一家人。”
家住呼兰的杨惠敏,63岁,退休前就“瞄准”了这里。如今每日往返52公里,风雨无阻。“这儿的人,眼中有光、心里有爱、身上有劲。合唱,就是照亮日子的那束光。”迢迢路途,被她笑称为“奔赴幸福的里程”。
89岁的刘九菊老人,是团里最尊贵的“听众”。即使轮椅代步,只要天晴,儿子必推她准时“赴约”。“听他们唱啊,像给这把老骨头充了电,感觉又年轻了。”团里对这位特殊观众格外上心,遇雨停演,必有专人电话叮嘱她安心休养。“歌好,心更暖。”老人赞叹。
偶然路过的游客毕女士,瞬间被江畔歌声“钉”住:“太震撼了!歌声美,人的精气神更美!哈尔滨不愧‘音乐之城’,满城的歌,让整个夏天都活了起来。”
摄影爱好者安基山常被合唱团激昂的红色旋律攫住心神。这饱含对家国深情的“哈尔滨之声”,让老党员心潮翻涌。他举起镜头,决意捕捉松花江畔的优美旋律,让更多人看见哈尔滨人的热忱与昂扬。
10年光阴流转,从来歌声未央。哈尔滨江畔之声合唱团平均年龄已逾花甲的歌者,以纯粹的热爱为弦,以无声的自律与暖意作谱,在松花江畔共同唱响了一曲悠长的城市清音。这歌声,是冰城夏夜最沁人的风,是“音乐之城”渗入血脉的浪漫,更是哈尔滨向世界敞开怀抱时,那热情、包容、文明与艺术交织的甘醇。
哈尔滨日报记者 孙莹 文/摄